二十四颗满月

达成在KTV唱上《昨日青空》成就人士

最佳热恋期限

有一盒牛奶过期了。

尤长靖看着包装盒上写的最佳赏味期限陷入了沉思,距离那个日期已经过了五天,理所当然谁都不能再饮用。他把牛奶高举起来,复而又气馁地垂下手臂,整个人摇摇晃晃从椅子上起身,走出了房门。

陈立农看见尤长靖的时候尤长靖正站在一个垃圾桶前面,低着头,像在看什么东西。等陈立农从三百米远的地方走近了,尤长靖也还是低着头,仿佛一尊雕像,动也不动。陈立农怀抱着一排旺仔小牛奶过去跟他搭话,“尤长靖,你在看森么?”

尤长靖只是在悼念他的那盒过了最佳赏味期限的牛奶。

陈立农又问,“你们房间的垃圾桶坏掉了吗?”

尤长靖叹了口气,“不能扔房间的垃圾桶啦,这样的话每见到一次就会难过一次,所以要扔得远远的。”

陈立农“哦”了一声,把旺仔小牛奶亮出来,“那我们一起喝这个好了。”

尤长靖这下笑了,但他却摆摆手,“不用啦,我很怕被发现欸。”

说这话的时候尤长靖不动声色侧了侧目,看着那边门口走出来的一群人,年轻的男孩子们总喜欢把衣服胡乱来搭,自以为帅气满分实则毫无章法。他看到林彦俊走在中间,戴了那顶很上海滩的黑色帽子,看上去奇怪又帅气。

“你在看什么?”

“我吗?”尤长靖脸上还保持着微笑,“看我的最佳期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不知怎么的,这两段台词最近反复被尤长靖想起,他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就会想起这段话。寂静的深夜里大家都沉睡了,尤长靖就能面无表情地放空一下,思绪飘远了难以控制,他会无意识地想到晚饭的一个苹果,上一次发布的排名,中午某个朋友说的笑话,甚至睡前陆定昊冲芝麻糊时小心翼翼的样子。

也会有林彦俊。

林彦俊不跟他一个房间了。

两人被拉开了距离,当第一天分房间大家道别时,尤长靖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两眼林彦俊,林彦俊也冲他轻轻摆了摆手,在旁人看来颇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在里面。当下林超泽就拽过他袖子,说你俩腻不腻,我也姓林,跟我们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很奇怪,在这样的距离中,反倒让尤长靖开始时时刻刻记挂起对方来。


会想他有没有跟新室友好好相处,会想他早上有没有闹起床气,会想他有没有躺在床上看美剧,也会想他有没有在想自己。

这样好像不应该。尤长靖无端觉得有点心慌,给林彦俊的这份独有记挂似乎对其他朋友不大公平。

那要怎么办呢?

不如这样好了,每天只在见到他的时候记挂着他就好。

可真见到他了,还用得着去记挂吗?尤长靖又否定了自己,思来索去,终于在漫漫长夜中沉入梦乡,这一觉他睡得极不安稳,乱七八糟的梦境蛮横得撞在一起,碎成很多五光十色的念头,即使在梦里也搅得尤长靖心绪难平。

他梦见林彦俊又睡回了自己身边,因为自己睡觉不能见光,所以周遭一片漆黑,可尤长靖分明感受到了哪里有若隐若现的亮度,瞧仔细了发现林彦俊正睁着眼看着他,林彦俊问他,你怎么还不睡?我没有在玩手机了,没有光。

在梦里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醒来后尤长靖听着卫生间里林超泽噼里啪啦做保养护肤的声音回想,最后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尽全力朝着卫生间大吼了一声:“小林!小声一点啦!”

林超泽气得跳脚,举着瓶贵价美白面霜冲出来为自己平反,“你叫我什么?你敢不敢这样叫一声林彦俊?!”


尤长靖决定只在见到林彦俊本人的时候把心思放过去。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寻求共鸣,只能以“我有一个朋友”作为开头,陆定昊听完后故作老道,“我懂了,你的那个朋友是玩限时热恋对吧?就是见到那个人的时候热恋,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就分手。”

尤长靖懵懵懂懂,“呃,也没有啦,没有到这个程度啦。”

陆定昊打量他,“真的没有吗?”

尤长靖为难地迟疑了一会儿,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

陆定昊看了他很久,最终拍拍他的头,“无论怎样,你的朋友都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于是日子还是照样过,生存赛让每一个人都绷紧了心弦,尤长靖日唱夜唱,每天的期盼就是今天的食堂会不会有粉蒸肉,和会不会遇到林彦俊。

他们几乎没有合作舞台,但偶尔尤长靖去教其他人声乐的时候会见到他,林彦俊通常会冲他招一下手,算是打招呼。尤长靖喜欢面对着镜子坐在地板上,这样教谁都好,他都能小心地看一眼那个人。

林彦俊有时就戴着耳机低头休息,有时会继续练舞,有时也会跟旁边的人说话聊天,笑起来酒窝深深。看到他笑尤长靖也会高兴,视线也不多作停留,马上又收回来。

秘密就应该是秘密,即使这份心情有赏味期限,也应该到此为止。

可终有那么一次,尤长靖侧着头仔细听气息的时候,余光瞄到了林彦俊,他有点惊讶,不动声色再投过眼光,发现林彦俊真的在看他。

林彦俊正轻轻扬着嘴角,很温柔的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仿佛在观望什么极度令他喜欢的东西,神情专注,目不转睛。


Justin评价过尤长靖,那天尤长靖在吃零嘴,Justin路过,又折回来,一脸真诚地对他说,你这样是永远减不了肥的。

尤长靖瞪小屁孩一眼,说那是要怎样?

Justin笑嘻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零嘴塞到自己口中,转身就撒着欢儿跑开了,边跑还边回头,喊着,你要坚定一点!坚定一点做人!

尤长靖气结,恰巧旁边站着林彦俊,林彦俊毫不掩饰地仰头大笑,被尤长靖一胳膊肘拐过去,“怎样?我不坚定就不能做人了噢?”

“然后你就要送我一拐是不是?”林彦俊捉住他的手,把人牢牢钳制住。

尤长靖比林彦俊要矮一个头,得微微昂着头去看才能看到林彦俊的脸,林彦俊生得好看,浓眉大眼,标准的帅哥配置。尤长靖那会儿还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耿直得不得了,能够认真感叹,说林彦俊你跟我比起来,真的很巧克力。

林彦俊握着他的手腕还没放开,一对比真的有点残忍。

尤长靖笑得很甜,“但是你在我心目中一直发光啊。”


是了,就是这句话了。

尤长靖从冗长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想起了梦里自己给林彦俊的回答。

其实尤长靖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纵使心里的底线有千尺远,他也能劝服自己再往后退一点。人生的确是应该以快乐为宗旨的,他见到林彦俊时快乐,不见林彦俊时就没那么快乐,他想林彦俊时没有很快乐,但如果一点都不去想,会更不快乐。

如果连保鲜膜都会过期,那我把这份憧憬再延长多一刻又有何不可?


尤长靖在大家都睡了之后独自踱步去了楼梯思考人生。

结果撞见了一个人。

林彦俊靠在窗边,从侧面看可以看到他在神游发呆。

尤长靖有点犹豫,他想起了Justin说的要坚定做人,但也想起自己的人生宗旨。其实没有见到林彦俊本人的时候倒也没有那么心心念念,但当真真切切把对方看在眼里后,尤长靖突然还是觉得自己逃不掉。

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他。


林彦俊的表情像是吓了一跳,“你不是睡了吗?”

尤长靖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睡了?”

“因为你房间熄灯了。”

“哦。”尤长靖跟他一起趴在窗台边看外面黑蒙蒙的夜,“我睡不着,你在这边干什么?”

“在想你。”

尤长靖猛地转过脸去看他,可林彦俊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只是在说什么家常便饭的事情。或许也只是一个从哪里学回来的梗。

“你刚刚说你睡不着,为什么?”

尤长靖突然勇从心生,既然林彦俊可以玩梗,那自己为什么不能,是真是假都不会有人知道,于是他赌气似的也说,“在想东西。”

“想什么?”

“想你。”

林彦俊倒是笑了,“尤长靖,骗我。”

尤长靖瞪大眼睛,“我哪有?”

“你说想我,但你都不来找我。”林彦俊抿了抿嘴,“就算来了,也不是找我的。你跟所有人玩,就是不跟我玩。”

“那你有在生气吗?”

“我吗?有一点。”林彦俊很坦率,“你好歹也要来跟我说说话啊,总在教 别人唱歌是怎样?”

尤长靖脸上有点发烫,他把连帽衫的帽子扣上,只露出一张小脸,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可是你也没有来找过我啊......”

“这样吗?”林彦俊愣了愣,“fine.”


到底是谁比较幼稚。

隔天尤长靖被韩沐伯拎出去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结果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林彦俊正酷酷地站在他们练习室门口,手里拿着个苹果。

尤长靖突然雀跃起来,他没想到林彦俊真的要来找自己,所以觉得林彦俊有点傻,但同时又感到很欢欣,心里像放入了一颗爆炸糖,此刻正噼里啪啦响起甜蜜沸腾的声音。

“你找我有事吗?”

“没有啊就找你玩。”林彦俊把苹果递给他,“我等了一个上午你都没来找我,那只好我来找你了。”

尤长靖刚跳完舞有点犯懒,跟没了骨头似的靠在林彦俊身上。路过的灵超兴高采烈地停下来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我洋哥也是这样被我靠着的,不过通常他最后都会这样。”灵超做了个锁喉的动作,“你也可以试试。”

尤长靖闻言睨了一眼林彦俊,“他敢。”

林彦俊没有说敢不敢,因为他们组的排练又要开始了,所以林彦俊只能把苹果塞进尤长靖嘴里,说那我等下再来找你。然后掉头加快步伐跑回去。

灵超在旁边撇嘴,“什么鬼,你们是小学生情侣吗?下课十分钟的约会?”

尤长靖笑得很甜,“你不赶快回去我叫木子洋来揍你喔。”


人都是这样的,尝到甜头了比什么都强,尤长靖开始学会去敲林彦俊的门了,林彦俊也没有完全符合他的冷酷人设,该闹起床气的时候还是要闹,跟他同宿舍的陈立农被吓到过两次之后就招架不住了。

尤长靖觉得陈立农虽然长得高,但本质还是小孩子,对于弟弟他都忍不住要去照顾多一点,所以这天他早睡了一个小时,承诺第二天去叫林彦俊起床。

结果第二天林彦俊把脑袋蒙在枕头下面拒绝面对世界,尤长靖自己也还睡意昏沉,扒拉了两下发现对方不为所动后,尤长靖开始思考是不是的确太早了一点,要不然再睡十分钟,十分钟后就起来。

“那我们再睡十分钟噢,十分钟后就要起来啰。”

林彦俊艰难抬高手臂向他比了个ok,尤长靖把他手打下去,“可是我也困!”

林彦俊就闭着眼往外移了移,空出靠墙的位置,尤长靖便一头扎进他被窝里,林彦俊把被子过头一盖,两人就这么又做了半个多小时的春秋大梦。

陈立农觉得这简直是自己少年时期的阴影。

他鼓起勇气掀开林彦俊床铺的被子后发现里面还多了个人,信誓旦旦说“农农你不要怕我来叫早”的02年尤长靖正挂在林彦俊身上,两人睡得就快昏迷,林彦俊的手还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搂在尤长靖肩膀,陈立农看久了都生怕他要骨折。

于是今天的陈立农在继被林彦俊瞪一眼之后,叫尤长靖时候又被瞪了第二眼。


经过这件事情后尤长靖再次认准了自己真的很没有原则。

陆定昊陪他谈心,劝慰他说不是啦,你只是对林彦俊没什么原则,但别的事情还是很好的啊。

尤长靖有点感动,“真的吗?”

陆定昊吞了口口水,“呃,你对食物好像也......对,就这样。”

尤长靖撇嘴,“为什么啊——”

陆定昊耸肩,“因为你真的很喜欢吃。”

还有一句陆定昊不敢说,但他觉得尤长靖这么聪明,也一定能自己想到。


因为你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尤长靖第三次失眠的时候去了楼下摁饮料喝。

在纠结是碳酸饮料还是豆奶的时候被人摸了一下头。

尤长靖吓都快吓死了,一百八十度跳起旋转,差点没上手把林彦俊的头发给拽下来。台湾酷哥单手插兜,笑得拽拽的,“尤长靖,晚上不睡觉偷偷跑出来想干嘛?”

被叫到名字的人懵懵的看着他,“在想事情。”

“该不会又是在想我。”

“放屁。”尤长靖作势要打他,“没有人要想你。”

“你是改名要叫没有人是不是?”

“你要喝可乐吗?”尤长靖再一次气馁的发现,自己见到他之后好像又更加心动了一点点。

“成年人应该要喝啤酒。”

“可我02年啊。”尤长靖嘻嘻笑起来,“我才十六岁。”

“你还真敢讲吼?”

“好啦。”尤长靖迅速摁下一罐可乐,“我不喜欢喝啤酒啊,很苦。”

“但大家都喝。”

“可是我不喜欢。”尤长靖语气很温和,眼神却坚定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喝可乐。”

“那别人要讲你不合群。”林彦俊把他手里的可乐拎走。

“没关系啊。”尤长靖靠在自动贩卖机上,他今天穿了白色的卫衣,在光线昏暗的灯下,倒显得清冷孤独起来,“没关系啊,我喜欢就好了。哎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总是想,喔要怎样才能做个合格的大人呢?小孩子喜欢喝可乐,但是长大了就要学会喝啤酒,所以我对可乐的喜欢就要有个期限,这份喜欢,是不是等我长大了就要过期,是不是可乐的最佳赏味期限只有短短十几年?”

“克制自己很喜欢一样东西的心情就是长大了吗?可是如果要这样才能跟这个世界变熟一点的话,我觉得不ok,我会很不开心。”尤长靖说话很慢,他没有去看林彦俊,只是放空的望着某一个点,与其说这是两个人的对话,倒不如更像是他的自我剖析,“我希望我的喜欢,可以自由生长,可以时间漫长。我当下的热情就是它的最佳期限。”

林彦俊把那罐可乐翻来覆去倒腾了好久,等尤长靖说完之后,林彦俊将可乐重新递了过去,“给你吧。”

尤长靖笑了,“本来就是我的。”

林彦俊:“你敢开吗?现在。”

尤长靖:“你摇了这么久!现在开会爆掉欸!”

林彦俊:“那你会被吓到吗?”

尤长靖想了想,“如果是你给我,我就不会。”

林彦俊:“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心情就会很忐忑,每天都七上八下担心些有的没的,久而久之,再交给那个人的时候,就会很怕会不会吓到那个人。”

尤长靖定定看着他,眼里有藏也藏不住的光,“那你还要不要交出来?”

林彦俊突然有点害羞起来,但他还是努力维持住了酷哥形象,“我觉得要,因为那个人刚刚说,如果是我的话,他就不会被吓到。”

尤长靖瞧着他泛红的耳尖,整颗心都柔软起来,“那你要不要明天也来找我玩?”

林彦俊挑挑眉,“那我要先知道你的喜欢,最佳期限是多少?”

尤长靖在黑暗的角落抱住他手臂,“是昨天,今天,还有明天。”

“三天?!”林彦俊要暴走。

“等到十二点过了,今天就会变成昨天,明天就会变成今天。”尤长靖赶紧抱紧一点,“就是永远啦。”


你本身而言,就是我的最佳热恋期限。


林彦俊:“尤长靖明天也来叫我起床。”

尤长靖:“好噢。”

陈立农:“我又要被double kill?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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