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颗满月

达成在KTV唱上《昨日青空》成就人士

后时代挣扎的蓝藻

-先婚后爱-


家里的空调坏了,师傅正在卖力地用尽各种工具捣鼓。

天气很热,几乎到了一种折磨人的程度。为了能感受到一丝丝凉爽,林彦俊把窗开到了最大,尽管吹进来的都是热风。

手表上的时间就快指向五点钟了,林彦俊迟疑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告知对方时机不当,门铃却早一步叮咚的响起来。还在手脚架上忙活的师傅给空调拆了两个零件下来,连同螺丝刀一并递给了林彦俊,拜托他帮忙放一放。

林彦俊自鬓角落下一滴汗,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要先去放工具,还是要先去开门。在他被热到大脑糊住了的这一刻,门铃又再次不耐烦地叮咚了起来。

这声音催得他没来由的心慌,赶紧踢踏着拖鞋就往门口跑去了。

门外站着个穿米色短袖T恤的男孩子,眼睛很大,皮肤很白,长得很面善。有个很大的行李箱跟在他身后,男孩子同林彦俊打了个招呼,林彦俊侧身让他进门时才看到,巨大的行李箱上还挂着一个巨大的玩偶,是一只和他一样雪白的长耳朵兔子。

 

不好意思,空调坏了,再修呢,你忍一忍。林彦俊尴尬地倒了杯水给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没关系。男孩子轻轻对他笑了笑,那个笑是不咸不淡的,仿佛只是轻飘飘拒绝一张大街上派发来的传单。

空气窒息地寂静起来,维修师傅又重新把刚刚拆卸下来的两颗螺丝重新安装回去了,然而还有更多散落的零件昭告着这场故障是场持久战。

林彦俊拿起昨天买的杂志给男孩子扇起了风,男孩子坐进来也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奇怪的是他的脸上不见任何汗迹,连红也没红,整个人都还是清爽干净的。男孩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不热。

动作很用力,眼神却是很疏离的,像他们上一次见面时那样。

 

林彦俊决定要结婚是在一个下过雨的傍晚。

他那会儿正在经历人生第十二次相亲,尤长靖坐在他对面喝咖啡,说我是第十次。

林彦俊说那你比我还少两次,亏了。尤长靖被黑咖啡苦得一哆嗦,说不亏,那两次是我溜号的,我让我发小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跑了。林彦俊给他放了两颗方糖,问他为什么要来相亲,看着也不差啊。

问完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再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的手表。

你这个款多少是这个月新款吧?林彦俊说完这句话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听起来像个拜金主义,贪慕钱财。幸而尤长靖不在意,反而善解人意地反问他,你那个也是今年春季的限定款吧?

两个富家子弟心领神会,一拍即合,既然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么跟谁结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两家的利益融合将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他们不是纨绔子弟,两耳不闻窗外事,恰恰相反,他们已经默认自己也是利益中的一部分。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人,谁也不知道,可能是厌倦了不断面见新的人,也可能是真的有能被对方欣赏到的优点。

 

维修师傅终于把最后一片扇叶套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六点钟了。

尤长靖没有在客厅,等林彦俊送走维修师傅之后,找了两个房间才在书房找到他。

他开了一盏小小的灯,在渐暗的环境中读书。听到脚步声后尤长靖眯了眯眼,说我感觉好像凉快了一点,空调修好了吗?

林彦俊说修好了。然后两人便又再次陷入了一层新的尴尬里,正当林彦俊绞尽脑汁思考要怎样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尤长靖把书收回去,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饿了吗?要不要吃饭?林彦俊分辨不出他的邀请是想在家里还是出去吃,但还是先禀报了家里冰箱没有食物这件事情。

于是驾车去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商城,吃的法国菜。之后又一起去了超市,尤长靖似乎对于生活很熟悉,他懂得如何挑选食材,懂得辨认水果新鲜与否,也懂得买一把木质的锅铲。

你的不粘锅用这种材质的工具比较好。也许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相处,尤长靖身上的那种疏离气息没有那么明显了,他懒懒地半倚在购物车的把手上,同林彦俊解释,不粘锅上的涂层会掉,掉了涂层的不粘锅就会变得粘锅了。

林彦俊其实平时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和一堆朋友出去吃饭玩乐,家里的生活设施基本也都是摆设。不过尤长靖这样他也不反感,甚至还有点迷之向往。 

 

周五下午林彦俊约了尤长靖,接他下班之后带他去和几个玩得好的哥们吃个饭。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就是这样,本来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慢慢就要渗入彼此的生活。尤长靖深以为然,他虽然没有多大兴趣,但也不会拂了林彦俊面子。

去到一看,尤长靖惊讶地认出了好几个熟人,灵超蹲在包厢门口本来要吓林彦俊,结果先进来的是尤长靖,然后双方都吓了一跳。尤长靖以为他们进错了,停了脚步,灵超没见着后边的林彦俊,嚷嚷说今儿不是林彦俊带家室来见人吗?你也来了?你也认识林彦俊吗?

尤长靖后知后觉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了。最后还是林彦俊从后边上来,搂住他的肩进了门。包厢里的人大概有十个八个人,见是这样都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这里面灵超最小,受到的冲击也最大,他吧嗒吧嗒跟在尤长靖旁边,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落座时木子洋硬是坐在了尤长靖旁边,这才隔开了灵超。木子洋说不好意思哈,我这小弟不懂事儿,没见过世面,你别介意。尤长靖当然不会怪罪自己的朋友,可这会儿他也不方便开口,只能含蓄地笑笑,顺手接过了林彦俊给他盛的汤。

 

一顿饭下来尤长靖吃得还挺高兴的,席上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成了新朋友,最主要是席面都是他爱吃的菜。中途他出去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没想到灵超紧随着就说要上洗手间跟了出来,堵了他个正着。

你怎么都没跟我们说你有对象了?灵超有点不高兴,嘴噘得老高。

尤长靖左右逃不过,只好举手投降,说才结婚没多久,还没找好时机跟你们说呢。

结婚?!灵超蹦了起来,掐着他脖子左右摇晃,说尤长靖,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知道林彦俊啥人吗你就跟人结婚了?!

怎么了?我觉得他挺好的。尤长靖哄他,从兜里摸出了一颗糖。

灵超吃了糖,脾气也敛了些,说这林公子可是万花丛中过的。

片叶不沾身就行了。尤长靖无所谓地耸耸肩,看了灵超一会,“噗嗤”笑出来,说你少编排他了,结婚前我俩都互相调查过对方的,人林彦俊帅是帅了点,可没有这些毛病啊。

那你是喜欢他了?你干嘛这么帮着他说话?灵超好奇地看着他,你之前都不认识他吧?

那是我家的,我不帮着他谁帮着他?尤长靖推他往回走,小孩子别老掺和大人的事!

 

回到包厢时林彦俊正被众人围着灌酒,其中董又霖坐得远远的,说我就不喝了,家里那位不让多喝,多喝了要生气。大家吁了他一声,说林彦俊,你家里呢?你总得喝了吧?

尤长靖刚进来,冷不丁就和林彦俊四目相对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林彦俊扯着嗓子,说我家那位也不喜欢我喝酒,他对酒味过敏,我喝了要挨骂的。

林彦俊冲他招了招手,可能是求助,也可能是别的。尤长靖坐过去,被他搂着肩膀,兴许是人多的关系,尤长靖突然觉得空气烫了起来。林彦俊略带酒气的呼吸离他极近,那只骚包且昂贵的手表还没有被换,他们似乎和初次见面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又好像已经有了质的变化。尤长靖稳了稳自己,笑着和他打配合,说我是这么说过,就是不知道他听不听我的。

林彦俊推开一杯白酒,往尤长靖身后缩了缩,说那我肯定听你的,在家你说了算,在外你也说了算。

哪有这回事?尤长靖心里顿了顿,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对着热闹的那一群人作了一番说辞。

 

回家的时候尤长靖开的车,一路上都是绿灯,车子都没有停过。林彦俊靠在副驾驶上发呆,突然说尤长靖,不办婚礼,你觉得遗憾不遗憾?

这个话题要放在你侬我侬的新婚族来说还有点说头,放在他俩身上就有点奇怪了。所以尤长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提了一嘴,说家里空调可能又有点坏的迹象了,风量调到最大都还是不怎么出风。

林彦俊也只是随口一问,自然没有追到底。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礼物盒子,说是给尤长靖买的礼物。

 

夜里空调果然坏了,却坏的不是客厅那部,是林彦俊房间里那部。

盛夏的晚上闷得直叫人透不出气儿,林彦俊本想去客厅睡,但客厅的那部空调也的确如尤长靖所言,风量小得可怜。思来索去,他不得已敲了敲尤长靖的门。

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尤长靖却好似还没有睡觉,刚敲到第三下门就开了。林彦俊看着他那副神色清明的样子,心突然用力地跳了一跳。

那个礼物盒子正被打开了放在桌面上,林彦俊看了眼,说你试过了吗?合适吗?

尤长靖坐到了床边,摇摇头,说还没试,不过真的好看,挺贵吧?

那枚钻戒在昏黄色的夜灯下也耀眼得不行,林彦俊把它从丝绒盒子里抽出来,走过去,问尤长靖,要不要试试?对方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本应该在教堂或哪里举行的庄重仪式就这么在一个普通的凌晨,在尤长靖的床边实现了。尤长靖看林彦俊微低下头,仔细地将戒指慢慢套入了他的左手无名指端,之后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指尖,先自己左右端详了一番,再抬起眼,有点不安地问,还行吗?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这段关于婚姻的形容那么的生动,又那么的无可奉告。

尤长靖思考过这两种可能性,却独独没有想过,若是生来就在里面的人,该要何去何从呢?

 

这一晚尤长靖没让林彦俊打地铺,反正床铺那么大,睡三个人都可以,绰绰有余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商量了。

林彦俊睡觉老实,可尤长靖是第一晚跟他睡,到了半夜转醒见他还是刚入睡时的那个姿势,以为他怎么了,赶紧把人扒拉醒。林彦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事,以为尤长靖不舒服,也赶紧挣扎起来。最后就是两人都把彼此折腾得不轻,第二天齐齐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醒来后大家推心置腹说了好一会子话,林彦俊长叹一口气,说没事,以后习惯就好了。

尤长靖愣愣地躺在被窝里想,怎么还有以后?

 

懒得再叫人来修,林彦俊干脆去买过两台新的。尤长靖陪他去挑,林彦俊没啥主意,尤长靖说啥他就点头,到后来尤长靖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敷衍,特意在说了A品牌好之后又再说B品牌,没想到林彦俊却认真摸着人家的扇叶,说欸你刚刚不是说A好吗?不过你说买B就买B吧。

尤长靖被气笑了,说你怎么这么没主见?

林彦俊也笑,说我怎么没有主见?我的主见就是和你结婚,都和你结婚了我还要什么主见?

男人对挑选东西其实都不是很感兴趣,最后还是买了A回去。尤长靖觉得林彦俊这人熟了之后可真难搞,说起话来也一套套的,指不定多少小姑娘折这里边呢。

他把这个想法跟林彦俊说了,林彦俊尝试性地捏了捏他手指,见他没什么抗拒的反应,便也大着胆子继续了。林彦俊这人简单,直接跟尤长靖打包票,戒指是你的,房本是你的,银行卡密码你也知道。

尤长靖不为所动,继续填着空调的运送地址。林彦俊厚着脸皮,说当然了,我肯定也归你所有。

这句话把尤长靖逗笑了,他笑了林彦俊自然也笑了,填完了运送地址,林彦俊说我们去哪里走走吧?今天太阳那么好。

 

其实跟太阳好不好没啥关系,因为尤长靖路过家乐器店的时候就一头扎了进去,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的。林彦俊瞅出他对一架钢琴特别感兴趣,就在尤长靖转过头看小提琴的时候直接跟店老板说买了,货到了再送到家就行。

离开的时候林彦俊就一个劲儿傻笑,尤长靖不明所以,说你干什么了?你怎么那么高兴?林彦俊仰着头看梧桐树,梧桐树叶的间隙有阳光零碎掉落下来,有些就闪烁其词地碎在了尤长靖眼里。林彦俊看了梧桐树一会,又看了尤长靖一会,突然问,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尤长靖跟他躲进一条小巷子里,那种老式胡同,头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电线,墙头还有三两只橘色的花猫,叫唤几声就跳走。尤长靖被压在有些微微发潮的墙砖上接吻,目光所及的除了闲碎生活,就只有林彦俊了。

呼吸的时候林彦俊睁开眼,说你在看什么?

尤长靖说在看谁在亲我。

林彦俊了然地哦了一声,扯起一个自认为很拽的坏笑,说那你可要看清楚了。说罢不等尤长靖再说话,就又压上去了。

 

空调和钢琴是在同一天被送来的。两次都是尤长靖开的门,第一次没什么,第二次差点没让他惊讶得喊出来。

空调被装好后林彦俊也没有要把被铺枕头搬回去的意思,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继续坐在尤长靖床上,问他会不会弹点什么世界名曲。

尤长靖对这个新玩具爱不释手,叮叮咚咚敲琴键敲个不停,具体的世界名曲他倒真的没什么熟练的,不过林彦俊提出了,他就弹了一小段。弹完后林彦俊有点迷茫,说这是什么曲子?好听是挺好听的,不过我之前都没有听过。

这是尤长靖十七岁那年写的曲,带有所有少年人都会有的青涩与灵动。尤长靖笑笑,说你喜欢吗?林彦俊点点头。尤长靖随手再弹了几个音,说那就送给你了,我以前写的,你给取个名字吧。

林彦俊先是惊喜了一下,随后还真的就趴在被窝上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起来了。尤长靖看那里,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顶着没有做发型的瓜皮头,苦恼得像在算奥数题。他突然喂了一声,瓜皮头小子就应声转过头来了。尤长靖呛他,你叫喂吗?

林彦俊把圆框眼镜做作地往上推了推,说你叫我什么不行?你叫我狗蛋都行。

尤长靖哈哈大笑,笑完后突然发现,这样挺好的。他又喂了一声,然后林彦俊又再次迅速地转过头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长靖叹口气,说狗蛋,我觉得和你结婚,还挺好的。

 

等到他们决定办个婚礼时已经又一个夏天来临了。

空调很争气,再也没有坏过。然而林彦俊依旧牢牢占据着尤长靖的左半边床位,并且会在每晚临睡前提要求,让尤长靖醒的时候把他的头往被子外扒拉一下,帮助他呼吸点空气。

筹备婚礼真的很累人。做到中期的时候其实尤长靖已经想放弃,他第五次调整嘉宾席的名单,抱怨为什么林彦俊的朋友会越来越多。林彦俊那时候正在练钢琴,闻言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迅速甩出了一叠A4纸,上面的尤长靖朋友们六个字成功让当事人马上闭嘴了。

结婚前就先经历过这么多磨难是合理的吗?林彦俊和尤长靖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后两人眼观鼻鼻观心,都自认如果要搞这么复杂的工作后才能结婚,那还不如不结。

林彦俊摇头,说都讲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结果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先进坟墓才开始过日子呢?

尤长靖横他一眼,说怎么?你过日子过腻了?

林彦俊马上笑得一脸狗腿,不会不会,我正准备给它种种花松松土呢,不如现在——

尤长靖把宾客名单一抖,说你不要白日宣淫,我很忙的!喂!下来!

 

婚礼现场简直像个大型轰趴,到最后谁都没按他们精心设置的位置就坐,气得两个人想当场暴走。

陆定昊举着红酒过来,说哎呀呀真没想到,两个商业利益居然真的能爱成一条商业链,以后商业联姻是不是都得打着你俩旗号来宣告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林彦俊给他换了一杯五粮液。

尤长靖气定神闲地反击,你这个住市中心大别墅的人没有资格diss我们这些小百姓爱情。

陆定昊被强灌了一杯白酒,头也晕眼也花,指着天大声嚷嚷,你们也算小百姓爱情?尤长靖你真敢说,你戒指都能买下两套市中心别墅了吧?!

 

不是所有婚姻都那么好运。

好运的只是我,是我遇到了你。

 

 

 

看评论 先婚后爱 这个设定似乎蛮多人喜欢的

但我还没有写过这种设定欸

所以还请大家多多包容一个新手

love & 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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